百合
愿不枉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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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流而上(一)

主芋泥/七五折

第一次搞古风,不知道能不能搞下去

必是OOC,群像慎入



(一)

喻言x曾可妮



喻言在酒楼前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款步踏了进去。


她与来自江南却北上经商多年、如今已在京城中开了一座生意红火的酒楼的这位戴萌老板是旧识,想当初两人还是在戴萌女扮男装那会儿大打出手时结下的交情,可如今这戴老板不得不为酒楼变身绝美老板娘,穿着艳红襦裙、头上挽个髻故作姿态迎接她的样子每次都让喻言看了忍不住想转身就跑。


“喻公子来啦。稀客稀客。”

“戴老板。”


喻言移开目光敷衍作揖。戴萌倒不介意,领着喻言就往里间走。


给京城有权有势的小公子们玩耍自然是有单间伺候的,哪怕喻家这位小公子并不常来。哦不对,前几年酒楼还未红火之时她倒是经常来的,带漂亮姑娘来看戏听曲、或者和几个称兄道弟的京城大姓人家的少爷们来赌骰拼酒。


近几年喻言收敛得紧了。外人只道喻家公子总算长大,既封辅国将军,那为防人之口必要经过一番改造,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实情并非如此。


戴萌便是其中之一。

倒也不是当事人对她亲口和盘托出,喻家小公子看起来潇洒叛逆又嘴不饶人实际却并不善倾诉。只不过戴萌在酒楼待得长了、经历多了,酒楼又向来是各种消息流通之处,于是大京城里什么小道消息她都略知一二,因而喻言身上发生什么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吩咐伙计接了她酒楼大堂的招待,自己去换了一身深衣,头发高高束起,亲自挑了酒带去了喻言所在的隔间。


喻言已经自斟自饮了一会儿。她听得动静、一抬眼看到男装的戴萌,这才舒展地笑了笑,嘴巴都咧成梯形:“还是这样适合你,戴老兄。”


“这种假笑却不太适合你啊喻言老弟。”

“戴老板见笑了。”


喻言瞬间便收了笑,沉默地又下一盅。

戴萌把自己带的一坛酒放在矮桌上,不拘小节地坐下来,随意盘了腿,推开喻言原本在喝的,重新放下两个酒盅,斟了新酒递了过去。


“我珍藏的酒。你也总不来,现在倒有机会给你尝尝。”

“多谢。”


喻言接过来就一饮而尽。

戴萌也毫不示弱,举盅仰头。


能饮酒便好说话。戴萌看了一会儿沉默只顾下酒的喻言,再斟时便故作无意地开口。


“我听闻周家小娘子今日出嫁了。”


喻言动作一顿。

戴萌看着喻言捏酒盅捏得骨节分明还泛了白,心里感叹还好她的酒具质量过硬,不然可扛不住武将世家的喻家公子这一捏两捏。


***


戴萌吩咐伙计上了几个下酒菜,看着喻言认真地吃喝起来,也不说话,顶多跟她举一举杯。戴萌继续循循善诱道: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什么打算。谁家的小娘子出嫁,与我何干?”

“啧啧。”

戴萌又为喻言满上一杯,并不多言,然后就听到喻言低声言语。


“……她本就不可能……毕竟我、”


话没说完,余音尚在,不知是不是错觉,听上去有够苦涩。


喻家当年出过一桩大事。戴萌也是后来才听别人说起,坊间流传的版本大概是说喻家当年本是一对龙凤胎,但男孩儿生来体弱、经年在家调养,并不见人,女孩儿又偏在十来岁时突生重病、没过多久便去世了,而此时男孩儿却渐渐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就是如今的喻言。人们流传喻家以女换子逆天改命如此之类,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而就因这流言,喻言一路长大没少被人指指点点。也因而有些大户人家过去是避了与京城喻家的交往的,直到这流言随着时间淡化,这才渐渐转好了些。


但总归有些人是全然不计较这些的,比如那位在最初就主动走近喻言的周家小娘子。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戴萌都差点儿对这个传言信以为真。难怪她机缘巧合偶然发现喻言真实身份的时候、向来冷静的喻言面上也闪过一丝慌乱,不过戴萌倒也不准备到处说:她确实和喻言很合得来也一直处得不错,更何况凭喻家在京城的权势,想让她消失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她又不傻。


她陪喻言又喝了一些,觥筹交错中不免怀念起多年前的喻言来:那会儿戴萌酒楼还没做起来,常扮男装与喻言一起到处玩,喻言也不过十六七,距谣言盛行时已过多年。喻家少爷总是一群小公子里最惹人注目的那个,长一张白净帅脸,在公子哥里仗义大方、不拘小节,对姑娘们个个温柔可亲,若非早先便低调定亲,到喻家提亲的姑娘怕是能围京城绕两圈。


喻言人好家境好,是真的哪儿哪儿都好。

偏偏,那不惜以流言掩盖的事实是——她是个不能为世人所知的女儿身。


“周家小娘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戴萌想到这里,突然问。

喻言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问什么:“……一个月前。她倒也不会到处乱说。”

“?怎么知道的?当初你这扮相举止可是连我都骗过去了。难道你们到最后一步了?”

“胡说什么呢你戴萌。”喻言皱了皱眉头,都直呼大名了。“我从没打过那种主意。她便是知道了,我没法骗她。”

戴萌看着喻言,没再说话。她看上去挺认真正经的,想必确实并非故意露底,毕竟这种事多一人知道喻家就要多承担一分风险。说到底,现在深究这些毫无意义。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她不是那样的人。”喻言又补充说,“而且我本也没想……”


本也没想?那人家嫁人你跑来酒楼买啥醉。戴萌白眼都要翻上天。


“行了行了我才不担心你。”眼看喻言喝得差不多了,戴萌双手往桌子上一撑就站了起来,“我要回去忙了,找个人陪你吧。”

“真不够意思,这才到哪儿啊。对了你要是给我介绍姑娘我可不要。”

“这就一棵树上吊死了?”

“反正也不能继续,不想耽误别人。”

“可拉倒吧,你就算即刻公布身份,我保证也有得是姑娘上赶着想嫁你。偏遇见那么一个不行就都不要了?别忘了你还是早定了亲的人——算了,男人就算定亲也可以再娶妾。嗐,说了这么多遍我已经腻了。”

见喻言张张嘴似想反驳,戴萌懒洋洋地冲她摆手,头也不回已经撩起门帘迈出一步,“能找个人陪你不错了,要求别这么高啊行不行小将军。”


正瞅见门外走过的一个身影,戴萌一步踏出去、一把把人拽了进来,然后抛了个媚眼就脚底抹油。


余光瞥见身着浅粉外披的一抹人影款款落座,喻言都不用抬头,只手推了自己喝了一半的酒盅给她。

那人也不含糊,捞过来就一口饮了,喝完的酒盅被那人顺手倒扣在桌上,一副不肯再让人继续的架势。


“……戴大老板专叫你来陪酒,你倒好,给我扣上作甚?”

喻言伸手要拿,却被那人伸出一只手摁下。那手的手指长又软、十分自然地翘着个小拇指,着实没什么劲儿,喻言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即刻反手夺回——可她却手一松,接着整个人都好像跟着一起松垮下来,再接着,发出的声儿都闷了。

“唉。干嘛啊你。曾可妮。”


“我看着你像丢了魂儿。怎么喻言,现在连我也关心不得吗?”

曾可妮说。她将那酒盅又挪得远了些,摘了面纱,双手交缠放在桌上瞧着她。她与喻言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不是那么亲密却也完全不疏远,就像她们对彼此的称呼也是直呼其名一样。


哪怕她们早已定亲。


***


想当年曾可妮和喻言两家父母给俩人定亲之时,曾家还仰仗着曾贵妃受宠而在京城位高权重名声显赫。彼时曾可妮正当及笄,曾家又向来宠女儿,问她可有想嫁人之选?十五岁的曾可妮想了想,嫣然一笑道:“那就喻小雨的哥哥吧——记得是叫做喻言。”


曾父当场就变了脸色。

这正是喻家以女换子的流言四起、颇受责难的特殊时期,别家名门大户唯恐避之不及,可曾家的长女却偏要一头撞上去。


曾母瞅着一家之主那张铁青的脸,拉着曾可妮走到一边低声道:

“我知道喻家的小姑娘过去在马蹄下面救你一命,你一直惦记着。我们曾家欠她一个人情,但也不用你嫁过去来还,不然要我们父母做什么?现在喻家……这种情况,而且不管你怎么想,那小姑娘也不会回来了。再说那个喻言,谁也没有接触过,据说体弱多病,还比你年纪小不少。你……可要想好了。”


“喻小雨的哥哥,定不会差到哪儿去。”曾可妮毫不退让,连父亲的目光都未曾避讳。于是这一句话便成了曾家与喻家定亲的定音一锤。哪怕她事实上比喻言大了五岁,光是等对方年及弱冠都要再等个十年。


曾可妮没后悔过。

虽然,仔细想来,她和喻小雨也不过就是那一面之缘:


那日难得上街,她独自坐在马车里等母亲,结果马匹突然受惊、在城里横冲直撞,她吓得尖叫却毫无办法,一个没有抓稳便被甩到马路中央,眼看就要被马蹄踏上,她什么也来不及想,只顾捂着脑袋叫,回过神来却发现马早已不知跑到哪儿了,只觉身后被一只手护着。她发觉自己还活着,一下子放松下来,腿软得站不住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待到泪眼婆娑地抬头,只见身边坐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一直看着她,那张脸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可她却觉得英气极了,像个雄赳赳的小将军。


她呜呜地只顾着哭,一时间连道谢的话也不会说。


“已经没事了。”那小姑娘拍拍屁股站起来,冲她伸出手。“好了别哭了,把手给我。”

“呜呜呜……”她睁了眼,听话地抬起胳膊,猛地发现自己手腕莫名红了一圈,还以为受了什么重伤,皱皱鼻子又要开哭,接着就被那小姑娘一把攥住拉了起来。那只小手不偏不倚正环住了那圈红红的印子。可再抬眼看向自己时,那小姑娘却愣了一愣。

还是曾可妮先开口,她揉着泪眼停了哽咽,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对方:“……你,你好小哦。”

刚才坐着根本看不出来,现在站直身子才发现对方可是比她整整矮一头。年龄看起来也比她小个几岁。这让曾可妮突然就哭不出来了。

“……!”那小姑娘抬头瞪了她一眼,似是被戳中软肋,还挺凶,“下次不救你了。”

“别呀。不要嘛。谢谢你呀,小个子。”曾可妮晃了晃她的手。

“什么小个子,我叫喻小雨!”小姑娘鼓着小脸气呼呼地说,却没有甩开她。

曾可妮被逗得笑出了声:“我叫曾可妮。”


后来知道是赫赫有名的那位喻大将军的女儿,从小爱舞刀弄枪——还真就是个“小将军”呢,曾可妮想。据好不容易追过来又被吓呆了的随从复述,就在马蹄快要踩到自己时,喻姑娘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使劲儿扯着她的手腕就带着她一起滚到了路边。她个子又矮、动作又灵,直接从马肚子底下滚过,换了别人都兴许都来不及也躲不开——曾可妮就靠那一瞬间捡了一条命。


这年代女子总是不好随意出家门,她们没有机缘再见面,却叫曾可妮始终念念不忘。直念到听闻喻家流言,她不顾一切地跑出门、眼见喻家为女儿入葬。喻家人身后跟着的,是沉默不语的、传闻中被用女儿性命换回来的、喻小雨的哥哥。


曾可妮本应对喻言没甚好感,只感叹这世道果真是男子主导,她心心挂念的喻小雨也是因他而故,究竟凭什么女孩子就不能活到最后呢。可是曾可妮有多不甘,就有多无力,她只能认了这个事实,毫无它法。


恍惚中曾可妮看了他一眼,不巧正与他对上视线。

曾可妮愣得忘了掉眼泪——他的眉眼与她何其相似。


***


“想什么呢。”


曾可妮回过神来,见喻言在她眼前晃着手指头、试探她的走神。她便一把抓住。


“我啊。我在想……”


曾可妮欲言又止。

我在想那见第一面被救下、第二面还没见到便是永别的喻家姑娘。

我还在想,幼时父母定下的婚约究竟还作数吗。

如若还作数,何以你弱冠已过一整年、却从未再提起;如若不作数……想也是应该、也并非不能理解,可这么久谁也没有能开这个口。


“我在想,你喝多了我该怎么弄你回去。你知道人家只是个弱女子。”曾可妮最后说。

“是是,弱女子。”喻言瞅她两眼,点点头,“所以刚才我说的,你考虑一下?”


“你刚说什么了?”

曾可妮一愣。

她见喻言满脸复杂地看了看她,从自己手里抽出手来,又移开了眼神。她再看不到喻言的表情,却听得她的轻声——这可能是喻言难得对自己足够耐心温和的时刻。曾可妮不知道为什么和喻言熟了之后、喻言对她就像是对小公子哥那般大大咧咧、偶尔会让人觉得有些粗野,完全不像对个姑娘。这曾经让曾可妮很受伤,但转念一想也只有这样她们才变得关系亲近起来,就结果而言倒也不赖。


“我刚刚说……”喻言停顿了一下,“……你考虑一下嫁人啊曾可妮。”

“我听戴老板说,这一个月来有个人一直来点名要看你跳舞。想来一定是有意于你罢。”

“戴老板还讲,那人是江南来的大户,还是她的旧识。我想……至少人品定有保障。”

“你不必非要委身于我来报答……虽然现在说是不是已经晚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心上人或者……其他,不必顾虑我。”


“你喝多了吧喻言。”曾可妮终于听明白了,她打断了喻言。喻言也并没有过去一般的硬气,缩了缩头,半天才又挤出一句。


“……你等了十多年,是我对不住。”


“所以,为什么?”曾可妮缓缓开口,“就因为我刚刚不让你继续喝酒?”


“说什么呢曾可妮,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莫非你有了心上人?我记得周家小娘子今日刚出嫁。别人我也不介意啊,你三妻四妾随便的,我曾可妮有这么小家子气?”


“……也不是。”

喻言低头苦笑。三妻四妾?经由周家小娘子的匆忙出嫁,她总算彻底明了:她明明是一妻也娶不得,到底何苦耽误好姑娘。她和曾可妮过去的定亲不过是喻家与曾家的政治联姻,两家这十几年来起起落落、自己与曾可妮也是一来一回,人情当该还尽了。如果自己还能够有一个愿望的话——喻言桌子底下捉着衣角的手又紧了紧。

“实乃父母之命,莫敢不从。”


骗子。

曾可妮瞪着喻言,可对方完全不敢对视过来。那个喻言倒是何时如此遵从过父母之命,明明是不顾家法也要擅自来救她免牢狱之灾;而又何曾如此文绉绉地对她讲话,私下里对她多次粗鲁抱怨自己不会虚伪拽文的又是谁家的谁。


这个骗子又在独自承受什么了——如是凭以往对喻言的了解,曾可妮定会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还会跟喻言随意闹个一闹,反正这人虽然不爱哄她却也不会把她丢下不管;可此时此刻她见喻言的这幅模样,竟一时间无法如此深信了。

这个结果对她而言也算是预料之中。毕竟她……或者说曾家,早已不复往年。她与喻言如今更是门不当户不对,再执着婚约不过是拖累喻家罢了。何况明明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却一直没有勇气也不舍得开口的,是她曾可妮。


喻言啊喻言,你终究还是嫌我拖累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曾可妮干脆咽下了这一句。


“……你醉了。我叫上戴老板一起扶你回去。”

曾可妮站起身,却被扯住了裙角。喻言拉着她,抬头看她,恍然间曾可妮仿佛看见了那个年幼的喻家小姑娘,曾可妮想自己一定是着了疯魔,不然为什么使劲眨眼都看不清对方,还把自己眼睛弄得生疼。

“你就,答应了我罢。”喻言低声道,仿佛哀求。曾可妮从未听过喻言这样说话。她与喻言自五年前曾家落败、她再度被喻言所救、藏身在这个酒楼之后才算真正相识相知,虽然处得像兄弟,可她也从没见喻言这样过。


“你再说一遍,喻言。”

曾可妮看着喻言,直像要看到这人的眼底去。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就答应了我罢,曾可妮。嫁个好人家。”

“我们的婚约……就解了吧。”


***


曾可妮跳舞跳得心不在焉。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个人——那个这一个多月来、专门点她上场跳舞的人。想起喻言说的“江南大户”,她忍不住又望了望台下。那个人一身暗色衣衫,明明不十分显眼,曾可妮却能一眼认出来了。她在心里叹气。喻言啊喻言,让我注意到这个人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猛然想到喻言与她已经再无婚约了,顿时心情复杂,又凭空狠狠剜了那人一眼。


早些日子戴萌频频唤她上台、她也没作多想就去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倒乐于跳舞。结果这一跳就是连续半个月。还是戴萌有一天主动把她拉到一边,估计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说曾可妮,你没发现你最近老上台?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那还不是戴老板终于发现了人家的好嘛。”曾可妮还冲她眨眼。

“……天哪,该说你什么好。”戴萌扶着额头,“有人看上你了,你看不出来?”

“这样啊。是你吗?就知道你一直觊觎人家,不行哦人家可是定了亲的人。”

戴萌抬头看看曾可妮一脸无辜,又低头看看她的兰花指,忍住了想把她丢出酒楼的冲动。不行不行,戴萌深深呼吸,曾可妮可是喻言的人,她哪儿敢动她。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曾可妮?”戴萌连拉带扯地把她拽到门帘边,掀起一角,往人群中间一指,“靠左边那个,看到没有。那人连续点你跳舞半个月了!虽说我们这里是正经酒楼,可我也没必要和银子过不去,所以接下来你还得多多担待啊。”

曾可妮漫不经心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戴萌说的是谁。她也并不关心,就嘻嘻笑着地说那你多分我点银子买些胭脂粉黛嘛。


可没想到那么快,一个月后的现在,她不关心也不行了。

一曲完了,她下台换了身素装,正看到那个人从人群里走出去,她在后面悄悄跟着那人走到避人眼目之处,眼看那人一脚就要踏出门,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人手腕。


“公子请留步。”


那人停下脚步回过头。

曾可妮这才第一次近距离仔细端详起那人来——他身穿白色中衣外套着藏蓝外衫,那衣衫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大、不那么称身,却足够衬得那人颀长的脖颈到面上过分白皙;头发高高盘起、束在头顶,插一根朴素发髻。从装扮来看并不多华丽,至少一下子并不能看出是“大户”,这戴萌倒是会做生意,到底是收了人家多少银子,真的不是因为是相熟之人吗。

只不过那人看起来并不惊讶,冲她一笑,抬起被她握住的手晃了晃。曾可妮连忙松开手,又一眼看到那人拇指上套着的带着复杂纹路的玉扳指,啧,够晃眼。


她定了定神,行一揖礼:“失礼了。小女子感谢公子多日照顾,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姓许。”

那人倒不顾什么客套官话,简洁明了地回她。


不知是否是错觉,曾可妮见那人略一挑眉,眼神妩媚一动,竟像是生出了些挑衅味道。正当她怀疑自己的眼睛之时,又听得那人似乎故意压低了嗓音却掩饰不住的细软本音:


“你不用谢我。我就是想看看,能和那喻家的小将军定了亲的,究竟是怎样的姑娘呀。”


大概女人就是天生会对这样的事情敏感,眼下这位“许公子”的口音语气、加上竟还独独提到了“喻家小将军”……曾可妮敛了笑容,再度上下打量,一双凤眼微微睁大,面上逐渐冷峻。

“……你竟是女子?”


那“许公子”已勾起一双狐狸般的媚眼,笑着看她,凑上她的耳边。这下连嗓音都不再刻意压了,听起来甜腻之极,直令人耳根发热。

“姐姐好眼光。是女子就不行吗?看在我为你投了一个月银子的份上,好姐姐,你就带我见一见喻小将军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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